论坛期间,斯微生物首席运营官张继国、康华生物总经理王清瀚、赛诺菲中国研究院负责人肖昌春等围绕论坛主题进行了圆桌对话,对话由海通证券、海通国际医药行业首席分析师余文心主持。
以下分享部分精彩内容:
余文心:
康华生物和万泰生物两家公司的估值差好几倍,万泰估值高,康华估值不高,为什么?因为康华的“牌”太明了,所有研发管线都写明了,不像万泰那么“神秘”。王总(王清瀚)不是疫苗专业背景,2012年才进入疫苗行业,所以我想给您提一些宏大的挑战性问题,基于公司的估值和背景,您怎样考虑未来康华的研发管道,使得手上的“牌”更多一些?
王清瀚:
我觉得要向资本学习,这一问题的核心还是对企业研发管线思考的问题。
对于康华来说,最大的问题是进行将来的研发管线布局时该如何思考,如何做出动作。其实我们很早之前就在这方面一直秉承创新的原则,正如余文心说过的,企业的发展和估值无外乎从三个角度思考:新产品的拓展,新市场的拓展,成人市场的拓展。
康华的起步创新是在人二倍体细胞狂犬病疫苗的创新,后期我们疫苗企业赶上机遇,借助新冠疫苗,在新平台进行了拓展。我们当初的几个思考,最主要是在第二代和第三代疫苗平台技术上的布局,其中第二代是重组蛋白类疫苗,第三代是病毒载体类、和核酸类mrna技术平台的布局。
我们有幸和中科院微生物高福院士团队进行腺病毒载体新冠疫苗的推进,进展比较顺利。这也是基于国家基础研究的快速推动,而且企业承接得上。重组蛋白类技术这两年在疫苗和药物治疗方面非常热。康华生物在这个技术平台布局了六价诺如病毒疫苗和五价轮状病毒疫苗;我们非常有幸在早期参股了苏州艾博生物,并且见证了艾博生物mrna平台技术在新冠疫苗中的可喜发展应用以及其它产品的发展运用,并且对这一技术平台非常看好!
时至今日,在新冠病毒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充分展示后,可以看出这个平台的优势非常明显。我们也有思考,企业应该如何与基础科学研究、创新科学研究进行有效整合。坦率的说,中国疫苗企业在研发方面还很薄弱,资源投入也比较少。前两天我们和部分投资者交流,都表示mrna这个技术平台,美国用了数十年时间和大量资金的投入才有现在的结果,而中国相对来说还比较匮乏。
从企业角度,我认为应该做好两点:第一是与国家科研机构和科研院所合作,所以与高福院士团队合作是很好的契机;第二是优秀科学家的合作,比如和艾博生物的合作。
企业在这个阶段要把握战略方向,特别是技术平台方面,要和优秀的科研院校、优秀的科学家合作,这方面的资源整合要做得更好。这是康华未来的布局和思考。
余文心:
跨国企业在中国设立研发中心是从2004年开始,罗氏、阿斯利康、葛兰素史克一波一波地在中国设立研发中心,而且都很高调。但之后这些企业都在裁撤研发中心,非常低调。这样一波波的来,又一波波的走掉,似乎成了一种“通病”,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在这个时间节点,在中国组建赛诺菲研究院又是为什么?赛诺菲的全球研发在海外,那该怎样定义中国的研发?
肖昌春:
苏州研究院是赛诺菲全球的第四家研究院,赛诺菲以前是在法国、德国、美国有研究院,为什么在这个时机选择中国?这个问题公司内部有很多讨论,也有很多人问过这个问题。
首先,从赛诺菲的发展来说,从1982年进入中国市场,直到现在,中国市场已经成为赛诺菲最主要的市场之一。
其次,中国现在具备很强的创新能力。过去十年、二十年,中国从“山寨”到“创新”,技术领域慢慢开始有创新性的研究,很多做基础研究的人投入到创新药物的研发。所以,赛诺菲的判断是,未来10-15年,中国肯定会有大量创新的东西做出来,因为中国有人才、资源和政策的导向和支持。
赛诺菲研究院主要是做肿瘤、免疫和炎症的基础研究、新靶点发现、以及这些领域的创新药物的研发。我们不会闭门造车,要跟中国的大学、研究所和药企合作,同大家一起做中国创新,把中国创新带向世界,同时把赛诺菲全球研究能力引入中国来。
所以赛诺菲研究院是一个支点,是中国和世界连接的桥梁,我特别希望跟在座的各位以及中国的大学和研究院合作。希望中国的科学家做出自己的创新药物,改变世界对中国的看法。
余文心:
之前您(张继国)在药明生物和很多公司谈过合作,现在加入中国本土做mrna的公司斯微生物,而且这家公司也是研究mrna最早的公司。但海外biontech、moderna都有几十年的沉淀和上百年的积累,您觉得在这方面,中国和海外的差距是什么?斯微和biontech、moderna有什么差别,您怎样看待这样的机会和差距?
张继国:
中国和海外相比更多是在工业界和cmc上差距有些大,这方面怎样突破,中国还有一些路要走,可能用5年或者10年可以赶上欧美国家。
我们的一个cmc产品,60多个人做工艺开发,我们团队勤奋,人也不笨,我们研发人员可以做到72小时连续工作,而在欧美难以做到。勤能补拙,所以,中国未来在疫苗的工艺上应该能赶上欧洲水平。
再说一下药明生物,团队都是中国人,很多都是985、211高校培养出来的博士生、研究生,而在疫苗代工上,丝毫不输给海外的公司。这方面我们还是要有中国疫苗的自信。
将来中国疫苗有机会走迈瑞医疗这样的路径,包括mrna疫苗。未来我们可以优先供应中国的“一带一路”国家,假以时日,欧美国家也能进入。mrna方面,我们还需要技术积累,主要的改进还是在结构改良,像斯微和艾博这样的mrna研发企业会投钱做这些。
余文心:
从“卖水”跨界到“卖疫苗”,您(王清瀚)觉得“卖疫苗”比“卖水”更容易吗?
王清瀚:
都不容易,但是我可以谈谈理解。因为这次新冠疫情,中国疫苗出海向全球供应,我认为做得非常成功。我以前是偏营销出身,也做过临床医生。今天来看销售是全链条的问题,从产品的设计、工艺的开发、规模化生产都要看。按照国家十四五规划,中国疫苗企业要做全球的供应体系,全方位都要有思考:从产品的研发、生产工艺的开发、规模化的生产、质量控制,全球供应链构建等能否达到欧盟标准、世卫标准等,都值得企业思考和尽早布局。
最近国药中生、科兴生物等企业这次出海,在全球供应上为本土企业做了榜样,进入世卫的主流采购体系,说明国外在我们国家疫苗的安全性、有效性以及可及性等方面都获得了认可。国药中生等最近在阿联酋建设分装厂,疫苗企业做海外供应,可能要从研发、工艺端甚至生产端、海外建厂等各方面做全方位的考虑。今天看这个问题是全链条的问题,而不仅是销售的问题。
余文心:
王总(王清瀚)的销售能力是业界奇谈,三年的时间把公司做成这样非常不容易。今天我们是谈作为企业家,对疫苗研发和销售的理解,接下来同样是直接的问题,我想问一下张继国总,moderna 、biontech、国药、康希诺今年都挣了很多钱,明年的疫苗产能可以绕地球三圈了。斯微生物的mrna的技术进展很快,正在进行一期临床。明年你肯定是要面对这样过剩的产能,那么在此情况下,斯微生物的竞争力在哪里?
张继国:
科兴的4亿剂疫苗中,有2亿剂供给海外,和机构合作当地建厂。就大势而言,中国企业抓住新冠的机会走出去。习大大在今年的博鳌论坛上提出,我们要反对疫苗霸权,新冠疫苗给中国提供了一个机会。中国疫苗会快速崛起,从战略性来讲,我们斯微也在加速在海外的布局,我们也在看自己的策略,目前我们一期快结束了,马上国内开始二期,然后海外三期是一个挑战,我们需要找到适宜开展三期疫苗临床的国家。
三期临床的这些国家都牵涉到建厂,他们希望你不仅仅是在那做临床,还要由他们负责部分的供应,做些分包装。这是很好的机会,因为这些国家拿不到欧美的mrna疫苗,所以对于我们的mrna疫苗而言是特别好的机会。
我们认为中国的mrna在世界舞台上还是有一席之地,像南亚、中东、南美洲和非洲一些国家,还是拿不到一些mrna的疫苗。即使mrna的产能做了巨大的突破,我们的mrna还是有优势。
中国政府制定了5条疫苗技术路线。再过两三年,各类疫苗的免疫性和安全性会有更多的数据,你的疫苗安全性好、有效性好、可及性好,一定能胜出。我不能保证斯微最好,可以让时间检验,到明年再看,所有接种疫苗的有效性和持续时间,现在没法说哪个更好,等到明年全球的数据披露出来,更有说服力。
肖昌春:
刚才大家讨论戊型肝炎疫苗我很有感触。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戊型肝炎疫苗背后是长时间的坚持和努力。
二十多年前,在厦门大学做这件事的夏宁邵老师实验室比现在要小很多,当时申请两百多万元的经费,要跑福州20多趟。这些人和钱肯定不能和国际上的大公司在大病种方面进行竞争。肯定要选择小病种。另外,早期的科学研究有很大的偶然性。因为实验室正好在研究戊型肝炎,然后就去做了戊型肝炎疫苗。经过这么多年,通过做戊型肝炎疫苗,把平台建立起来了,培养了大批的人才,壮大了科研团队,才有今天的各种各样的疫苗。
戊型肝炎疫苗的研发,是一场持续二十多年的“徒步”。在座的很多都是投资人,希望大家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你坚持投入生物公司和疫苗公司二十年,中国一定会出现gsk、赛诺菲这样的大公司,我希望大家要有足够的耐心和坚持。
余文心:
今天现场也有很多医疗保健行业基金经理,在二级市场很有名,管理规模非常大。在基金经理和投资人的努力下,我们会有更大的决心,明年,我们一定会有best in class的公司出现。最后,我们以一句话或者简短的语言,各位讲讲公司出海最大的挑战是什么?肖昌春总讲讲赛诺菲进入中国的挑战在哪里?
张继国:
对我们最大的挑战是人才,中国mrna储备的人才还是太少。
王清瀚:
同意继国的意见,我想补充一点,我们对全球从研发、工艺、生产、质量、供应链等整个体系和规则的把握同样非常重要!当下是非常好的时机,我们如何把握规则、把握机会,努力追赶,成为全球主要的疫苗创新、供应企业也是非常大的机遇与挑战。
肖昌春:
现在的趋势是“病毒没国界”,“疫苗有国界”,“资本没国界”,“人有国界”。虽然很多国家在制造界限,但往未来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以后看,大家都会明白这个道理。当地球人去火星定居的时候,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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